第六章(2 / 2)

小遗孀 闫桔 4779 字 4个月前

明容心中有了底。

那冯氏是青玉苑的人,若她这里有什么事,那边自然知晓。

把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,且还是一等家仆的身份,委实不放心,如果不能把其收买,那就只有除掉了。

她坐到桌前,漫不经心地把玩那几枚碎银,忽然道“去把冯管事唤来。”

张氏心中有了几分猜测,打起门帘出去,朝荷月道“差人去把冯管事找来,娘子有话要问她。”

荷月下去办差。

隔了好半晌,冯氏才被寻了过来。

张氏把她领进房,说道“娘子,冯管事来了。”

明容“嗯”了一声,张氏退了出去,冯管事行礼道“不知娘子有何吩咐”

明容的视线从书籍上转移,少许朝阳从窗外洒落进来,增添了几许暖意。

“方才翠萍送来月钱,想来你们也快发放月例了,我便多问了一嘴。”

冯氏垂首不语。

明容放下书籍,起身踱步到桌前,继续道“张妈妈与荷月是我从娘家带进府的,她们跟了我多年,我自不能亏待了。

“府里发放给她们的月例是一两银子,我若要从月钱里再额外补贴一两与她们,可合规矩”

冯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,一板一眼回答道“月钱是夫人发放给各房的开支,但凡成家的都有,娘子自然有权支配。”

明容看向她,意味深长道“冯管事你是特等家仆,我不清楚你以前因何缘故被降级罚月例,但我进府的这些日得你处处妥帖照拂,你的行事我是欣赏的。”

听到这话,冯氏嘴唇嚅动,想说什么,终是忍下了,只道“承蒙娘子抬爱,奴婢受不起。”

明容从桌上拿二两银子许给她,“方才你也说过,这些是夫人发放给我的月钱,我有权处理。

“张妈妈与荷月的月例,我会补贴给她们,你也有一份。”

这举动仿佛把冯氏吓着了,连忙跪地道“请娘子恕罪,奴婢受不起这等抬爱。”

明容把钱银塞进她手里,“我不清楚你因何缘故被降级,但我进府后,你办的事情漂亮,我极其欣赏,愿意掏自己的腰包补贴你工钱,就这么简单。”

冯氏心情复杂,嗫嚅道“娘子”

明容“你起来罢,到底是府里的老人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以前的事莫要在我跟前提起,我什么都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,我只看往后,你明白吗”

冯氏唯唯诺诺应道“娘子提醒得是,奴婢谨记于心。”

明容提醒她说“我私下补贴给你们的月例,是我个人的人情,若是张扬了出去,恐叫人嚼舌根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你是聪明人,想来也知其中的厉害。”

冯氏点头道“奴婢明白。”

明容似想起了什么,又道“我寡居在沉香院,也用不上这么多人伺候,二十四人实在太多,你替我裁些人走,只要十五人就足够了,府里开销大,把那些人用到需要的地方去。”

冯氏略微迟疑,“娘子的意思是”

明容“我喜清静。”

冯氏不再多问,只道了声是。

明容抬手打发她下去。

冯氏握着她许下的月例,内心翻涌地退了出去。

离开主院,冯氏把月例放入袖袋里,心情微妙。

想当初她何其风光,不仅得周氏信任,还被调到沉香院服侍季玉植。

如果不出岔子,往后的前程自不消说,毕竟以后整个侯府的家业都是小侯爷的。

只是天有不测风云,季玉植突发急症而亡。

倘若是病痛亡故,她也不至于被迁怒罚一年的月例降级,偏偏是难以启齿的身亡。

明明与她无关,却因管理不善摊下祸事。

没有了主子仰仗,又在周氏跟前落下这般糟糕的污迹,翻身难如登天。她不求还能重回往日,只盼着不被打发到庄子上就不错了。

想到这里,冯氏心中五味杂陈。

作为家生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,她没了前程没关系,可是她的儿子还要在府里立足。她得想法子替自家孩子铺路,给他笼络人脉,断不能被打发出府。

下午成衣铺的人过来替季玉书量身,这事不知怎么的传到周氏那里去了,她顿时恼恨不已,拔高声音道“是谁请人进的府”

虞婆子忙安抚她的情绪,为难道“听说是郎君差人去请的。”

听到这话,周氏脸都气绿了,阴阳怪气道“我竟不知他这般心疼人,当初七郎在的时候,可曾像今日这样上过心”

虞婆子不知如何作答。

周氏气不过,命令道“去把谭管事给我找来。”

虞婆子欲言又止,壮着胆子小声劝道“娘子把谭管事寻来也于事无补,若落到郎君耳里,反倒增添腹诽。”

周氏森冷地盯着她,没有吭声。

虞婆子继续硬着头皮道“郎君从私账里补贴给知春园,这挑不出错处,娘子若找他闹腾,无端让人嚼舌根说你不通情达理,岂不得不偿失”

忠言逆耳。

周氏听后,竟生生忍了下去。

虞婆子皱着眉头,在她的伤口上撒盐,说道“四郎才进京,倘若郎君对他不闻不问,反倒不合适。

“娘子做为当家主母,前儿才与郎君闹得不愉快,若因为这个庶子让夫妻生分了,那才叫一举两失。

“依老奴之见,娘子且把这口气忍下来,毕竟眼下傍身的七郎已经没了,夫妻关系才是最重要的,至于其他,来日方长总能徐徐图之。”

周氏渐渐冷静下来,问“如何徐徐图之”

虞婆子精明道“以前郎君就觉四郎愚钝,处处不及七郎,可是不管怎么说,他始终是郎君的血脉。

“说到底,侄子始终是外人,郎君自然不乐意把爵位传给他人。

“可若四郎在府里犯的错处越多,郎君对他的态度岂还能还像今日这般

“只要娘子沉住气,假以时日,还怕除不掉四郎吗”

这番话令周氏沉默,腹中一番算计。

她注定没法跟季玉书母慈子孝,她容不下他,他也容不下她。

虞婆子的话虽然听着不中意,却良药苦口。

周氏心中的意难平稍稍缓和了些,说道“你所言甚是,来日方长,不急这一时。”

虞婆子“娘子想明白了就好,如今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求存,还能翻出花样来不成只要你笼络住郎君,总有法子让他消失得干干净净。”

周氏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的绿荫,温婉的面庞上写着菩萨般的慈悲,她自言自语道“是啊,不过是一个贱种,我何至于这般失态”

她想搞死季玉书有千百种方法,不在乎今日这一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