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英姿的精神仍属自己，可身体却像顾曼殊操纵的木偶那样自说自话地摩挲纳戒，顾曼珠的流火金铃，还有七个鬼修的蝉玉纷纷跃出。金翅鸟一吸，全摄入了鸟腹中。

而黑莲舍利落到了顾曼殊的掌心，他注视着姐姐的遗物，仿佛忘了在场的他人。

楚橘也感应不到这颗落入顾曼殊的舍利回响。

韩英姿的身体恢复了平静。他头一个问道，“敢问顾师，我们的内门试炼到此为了吗？”

一共十个考生登上鹦鹉山了，无人折损，六人醒着，四人昏迷。

顾曼殊回过神来，道，

“方才我确认了一切执有古钱的考生，没有登岛的考生都已经自愿退出。鹦鹉山的真实考题，是登岛的考生在鬼王觊觎下存活到八月十五，并且不让鬼王离岛。考官并不道破，需要考生自行揣摩。

道门三大律是度人、续法、荡魔三事。前两件入门后再做不迟，荡魔一事却与你们始终。你们一路试炼来已经看到，魔和道是光影相生，道士转成魔头，魔头混入道门，不胜枚举。但愿你们永远记得顾曼珠这一件事的教训。既荡心中之魔，也荡身边之魔。

现在我可告知你们，内门试炼已经结束。我是道士，没有妄语。”

道门诸考生惭愧了一会。

金小雨想到木之华堕入魔道。楚橘想到自己修炼了鬼王的太阴真经。韩英姿也想，自己在道门时刻不能忘记掩盖自己和魔门的联系。

观水很快就振奋道，“那我们十个人通过了试炼，就都是内门弟子咯！”

倒是韩英姿和魏峥嵘这两个红尘人一脸淡然，他们只是在竭力压抑着自己心头的狂喜。他们尝遍了这一路走来的起伏坎坷，唯恐在最后关头还有什么对他们这些门外人不利的变数。

顾曼殊道，“你们在鹦鹉山的作为，度人院已经悉数观照。我承报事实，能否入门，由掌门和度人院一道评议。”

韩英姿见怪不怪，果然还是有坎在等他们门外人。

他不经意地问顾曼殊道，“假使鬼王挟持考生闯出了鹦鹉山，您身为度人院知院，会受什么责罚？”

韩英姿当然不关心顾曼殊在道门的职位升降，他只是在暗示这个混蛋，没有自己出力，你顾曼殊知院就捅了考生全灭、鬼王出逃的大篓子。是我韩英姿保住了你的权位，你可不能过河拆桥，也要保我入门。

顾曼殊一笑，“那我正好做一个享受清福的闲人，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，这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事情。可恨呐，此后十年，我还要每天绞紧脑汁，琢磨怎么折磨新内门弟子的花样。”

他提拎着金翅鸟升入了天之痕。

韩英姿喊道，“不是顾师你带我们上太一山吗？”

天之痕中传来顾曼殊的神念，“有龙接你们上太一山。”

一条巨大的金龙从鹦鹉山的海面升了起来。龙身蜿蜒里许，游荡至十考生跟前。

龙高傲的开口道，“身为道门的直升门人，我负责接引你们入道门。”

韩英姿曾经在太一山下的龙神庙，听到一个长着类似犄角的男子用相同的声音向他说话。

观水低着头登上了龙背，向韩英姿道，“这位直升门人是龙宫的安贞吉。”

韩英姿现在毫不怀疑道门直升门人的战力，眼前的这头龙不论道术，他的本体就远在他们应付的任何一座肉山之上，金丹里也没有几个那与它抗衡力量，除了白虎神秦瑶以外，他再没有遇见过如此庞大的妖怪。

韩英姿抱着沉睡的小孟登上龙身，余人跟上。龙看了一眼那张和孟青面一般无二的脸，没有说话，腾空而起，也升入了天之痕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