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桂花糕表面粘了巴坦木粉。”郎中嗅后回复:“食用过量伤及脾胃,待我开副药方,早晚煎服连服三日即可缓解。”
“死老太婆,好大的胆子,敢用巴坦木残害我女儿。”任夫人暴怒而起,一巴掌狠狠拍向葛婆婆。
“阿婆,你这疯女人。”小娇怒视任夫人:“阿婆你放开我,我要和她拚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林府轮得到一个小丫头对我大呼小叫了,信不信我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。”任夫人脸色阴沉。
阿婆死死抱住小娇:“任夫人,都是我的错,加微量巴坦木粉,桂花饼会更香,往常都是如此,从未出纰漏。怎的今日?”
“哼,还敢狡辩,陆管家还不把这死老太婆和小丫头拉下去,关进柴房,没我的允许不许提供吃喝。”
“是,任夫人。”陆管家赶紧吩咐小厮将人带走:“大家都散了吧,杨郎中,让您见笑了,家中下人不受管教。”
“无碍无碍。”作为郎中想必误撞后宅毒害的稀罕事情多了,领着取药的小厮赶紧回医馆配药,远离这是非之地。
葛婆婆和念小娇被带到了暗黑脏乱的柴房,腐糜的鼠臭味传来,大抵是哪个柴堆卡了老鼠,已然发酵数日才至臭味如斯。腐烂的又何止区区鼠类,这林府,这畔月之国,在看不到的光鲜背后,又有着怎样的腐屍烂肉?
“葛老婆子,可想好了?把那东西交给我,我可偷偷把你们放出将军府。”陆管家笑得得意又倨傲,睨着葛婆婆。
“你做梦!我就算是死,也不会交给你。”葛婆婆铮铮铁骨,小娇觉得今日的婆婆与往日略有些不一样。
陆管家软硬兼施终是未得到他想要的,最后恼羞成怒。
“你!找死。”陆管家狰狞地看着她:“来人,给我往死里打。”
“不要打阿婆。”小娇死死护着葛婆婆。
“一起打。阿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,着人通知我一声。”陆管家说完抬脚便往外走了。一脸志在必得。
这日林柯平一如往常,在书房中研习,桌上的字帖已写了厚厚一摞。起身抬抬略微酸痛的肩,想着父亲的教导也不错,去练练基本的武法动作,强身健体,才能有个更好的体魄谈古论今。
林柯伊便是在这时连滚带爬的闯进了书房,大口喘气,说话也时断时续。开始林柯平还教导弟弟注意礼节仪容,待弟弟说明来意,将从小厮那听到的葛婆婆和念小娇在柴房挨打的事情告知,林柯平便如林柯伊那般没有礼节仪容地冲到了柴房,一路喘息,更坚定了林柯平习武的决心,因为多了一条理由,那便是保护念小娇。
柯平来到和风院:“洛洛,你玩什么花样。”
“表哥,你说什么。我正病着呢。”
“哼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一直针对着小娇。葛婆婆的食物出了名的好吃,比起都城御膳房的糕点都有过之无不及,选材用料独特,又何时出过问题?”
“是,我是冤枉葛婆婆了那又怎样?这次她们死定了”
“你……”
“上回柯尹表哥偷食我的巴坦木果过量导致肠胃不适,所以这次我在食用桂花糕前事先食用了大量的巴坦木果。”
“混帐。”一声威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。
来者不怒自威,正是任行之副将,因常年练兵,有着壮硕的体格和黝黑发红的皮肤,加之浓密的眉毛和络腮胡须,粗犷却又充满威严正气。指责洛洛刀剑上滚打的儿女岂可如此小肚鸡肠!有力气该用在战场上!
“舅舅,葛婆婆和小娇还关在柴房。”林柯平出声提醒,此时救下小娇才是要紧事。
“走。”任副将雷厉风行,带着柯平赶往柴房,远远听见惨叫声和鞭斥声。
柯平疾跑而过,只见葛婆婆满身伤痕,奄奄一息,仍紧紧护着小娇。任副将一把扯下小厮们手头的皮鞭,小厮们哪是经年奋战在战场上的任副将的对手,任副将脚还在半空小厮们便已卸了力歪倒在一边,明明没受伤,哀嚎声比葛婆婆和念小娇的还大,任副将冷哼一声满脸不屑,这后宅该清理了,是时候让夫人收敛收敛了。
在看见来人后,阿婆总算心安了,昏死了过去。
昏迷的葛婆婆被任副将送回了下人住的西厢房,他知道葛婆婆对於将军而言非比寻常,着人快马通知了城郊练兵的林将军,算算时辰,大抵快回了。
不多时,身穿黑色战甲的勇士匆匆推门而入。这是一个高而健壮的男子,眼眶深邃,带着一种狂野的美感。
任副将双手抱拳微弯腰身朝来人行礼,进来的正是这座府邸这座城真正的主人,林栗将军。
葛婆婆安慰着不断落泪的念小娇,待其止了泪,因有事相商让小娇先行回避了。
“葛婆,可还好?”将军望向任副将,任副将眼神颓靡,轻轻摇摇头。
“将军,老身大限将至,本是一把年纪了,倒也无碍,唯有一人放心不下。”葛婆婆声音比之前更苍老更沙哑了。
“小娇可是她的女儿?”林将军魁梧的身躯在床边的小凳上坐下,小凳嘎吱一声,仿佛随时会不堪重负而散架。
“是。”葛婆婆终是直面回答了林将军。
“一年前你既已入府,为何不早告诉我?”这个问题问过多次,葛婆婆也否认了多次,否认到林将军都快信以为真了,只是念小娇那日益长开的小脸,眉宇间越发像她娘,骗又能骗得了几时?